希望小学今“而立”:那些被希望工程改写的人生

希望小学今“而立”写在中国首个希望小学的30岁生日你可能还记得,那双饱含“我想读书”渴求的“大眼睛”。但你可能不知道,距离“大眼睛”苏明娟家乡20多公里,就是

希望小学今“而立”

写在中国首个希望小学的30岁生日

你可能还记得,那双饱含“我想读书”渴求的“大眼睛”。

但你可能不知道,距离“大眼睛”苏明娟家乡20多公里,就是我国第一所希望小学的所在地。改变“大眼睛”们命运的希望工程,正是从这里“萌发”。

19日,全国首个希望小学——安徽省金寨县希望小学迎来了30岁生日。

1990年5月19日正式落成的它,如一粒种子,在大别山深处“破土”:30年来,它见证了孩子们走出大山,走向希望;它和两万多“兄弟姐妹”一起,改写了无数人的命运,点亮了无数梦想与未来。

祠堂里长出来的“希望”

【我国第一所希望小学,如今已是拥有两个校区、多栋校舍、配备多媒体教学设备和标准化操场的现代学校,有教学班38个、学生近2000人】

下午2点,是金寨县希望小学米老级教师余淦的数学课。他走进教室,轻车熟路地打开“班班通”,在电子白板上播放起课件。此时,30年前那块斜靠在墙上的木质黑板冷不丁地“撞”入脑海。

余淦从1983年起就在这里任教。初建的学校设在彭氏祠堂里,“窗户没有玻璃,都是拿纸糊的。一到阴雨天,没有电灯,教室黑漆漆的,漏雨再正常不过。”余淦说,一块木质黑板、两三支粉笔便是所有教学器材,长桌长凳上三五个学生并排而坐,写字时得小心翼翼避开桌面上开裂的长缝。

除了教学,余淦还有个“艰巨”的任务——清点学生。“开学时往往就会少几个学生,上到中途也有学生突然就不来了,我们就要挨个去学生家里找,基本上都是因为家庭困难上不起了。”余淦还清楚记得,许多家庭都是靠卖鸡蛋、卖柴火来一点一点凑齐学费。

金寨县地处皖西边陲、大别山腹地,是全国闻名的将军县,被誉为“红军的故乡、将军的摇篮”,红军第25军就诞生在这里。然而,由于地处偏僻、交通闭塞,这里曾是中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每次看到老师拿本子来收学费,我就吓得躲到桌子下面,觉得交不起学费怪丢人的。”47岁的金寨县希望小学副校长廖桂林说,这是她少年时的烦恼。

其实这也是当时不少地方遇到的共同难题。1989年,共青团中央、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以下简称“青基会”)发起建立希望工程,成为我国第一个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的基金。1990年初,青基会捐款4万米,省、县、镇配套资金,金寨县希望小学正式开建。

同年5月19日,新教学楼启用,大家都冲进了新教室,孩子们摸着崭新的书桌,坐在新的椅子上不想走。“那天我在新的水泥黑板上多写了几个字,教室里面通了电,还配了幻灯机,”余淦说,“那些在当时都不敢想象。”

30年过去,背靠的马头山依旧,这所学校不断“生长”,如今已是拥有两个校区、多栋校舍、配备多媒体教学设备和标准化操场的现代学校,有教学班38个、学生近2000人,教职工近100人。校园里一棵从祠堂时代留下来的柏树,见证了历史变迁。

以此为原点,一场以“希望”为名的建校行动30年来仍在继续,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越是贫穷的地方,招牌越是闪亮。希望工程将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重返校园作为根本使命,先后发起结对救助和“希望小学”建设,有效解决青少年因贫失学、辍学问题。

那些被希望工程改写的人生

【从希望工程收获的,“不只是物质上的援助,更重要的是面对困境不屈服、不放弃的精神,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勇气,和知恩图报、自助助人的公益情怀”】

1991年,大别山深处7岁小女孩苏明娟饱含“我想读书”渴求的大眼睛,出现在希望工程的宣传海报上,也就此改写她的人生。

“如果没有希望工程的这张照片,我可能就要面临失学。”童年时的回忆,苏明娟历历在目。当时,《中国青年报》摄影记者解海龙来到金寨探访,苏明娟正趴在桌子上写字,解海龙将这个画面永恒定格在了镜头里。

“之后,我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资助,再也不担心交不起学费,并在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下顺利读完了大学。”苏明娟说。

苏明娟的老家在金寨县梅山水库库区,离金寨县希望小学20多公里,是所在村民组最远的一户人家,每天上学还要坐船出库区,再徒步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她就读的张湾小学。那时,她的家庭收入主要依靠父亲在水库捕鱼虾和母亲养蚕。“我自己也会去山中摘板栗,卖了补贴家用。”她说,板栗扎手,一双手被刺出血。

如今的苏明娟已是一位干练优雅的职业女性,就职于中国工商银行安徽省分行。她自己的公益生涯,也持续了二十多年。

1997年,刚上初二的苏明娟,将资助得来的600米钱汇给了宁夏的一位回族小姑娘,帮她圆了求学梦。2006年,她和解海龙拍卖了照片版权,所得30多万米用于援建西藏曲水县的一所希望小学,成百上千藏族孩子自此有学可上。2018年,她成立了苏明娟助学基金会,传递爱、传递温暖、传递希望。“大眼睛”成为一扇窥探贫困的窗户,阳光照进来,一粒粒希望的种子长成一棵棵参天大树。

2000年,年仅15岁的邓磊以613分的高考成绩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录取,成为全国希望工程救助的第一个少年大学生。他说,希望工程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家庭的际遇。

父亲早逝,母亲拉扯着四个孩子艰难度日,为了凑学费,兄弟姐妹四人一起,在山上捡干柴到林业站去卖,家里的鸡蛋也都拿来换钱。邓磊说,自己是个幸运儿,1996年,初一在读的他成了希望工程的资助对象。

“1998年,我初中毕业,恰逢希望工程在全国范围内选拔50位‘希望之星’,我有幸被选中,在浙江平阳的一所学校读高中,学杂生活费用全免。”邓磊说,当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如今36岁的邓磊已是一家国企的管理者。据他介绍,当年选拔的50位“希望之星”,如今有社科院教授、医院主治医师、知名企业家等等。从希望工程收获的,“不只是物质上的援助,更重要的是面对困境不屈服、不放弃的精神,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勇气,和知恩图报、自助助人的公益情怀。”邓磊说。

这亦是周玉梅所拥有的。1984年出生的她,因为贫困,曾多次面临辍学。“11岁那年暑假,因为交不起学费,我就去外面餐厅洗碗挣钱。”她说,“开学后学校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回去,说有人想要资助我,是广东顺德的一位企业家。我当时很感动,回到学校更珍惜读书的日子。”然而,她依然需要每天放学后去山里捡柴火、拔药草,拿到市场上卖,勉强维持生活。

上中学后,由于家庭困难,她又一次面临辍学。“当时一家五口人,就挤在茅草屋里,我也不好意思和家人提学费的事。”

这一次,她又得到了好心人帮助:一位来自江苏无锡的公务员决定资助她,寄来400米。“我不认识他,就给他写信,说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报答他。他回信说希望我好好学习,将来有能力了也去帮助别人。”周玉梅说。“他对我影响很大,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我自己也开始做起了公益。”

2002年,周玉梅读完高中后独自一人去上海打工。经历了工地搬砖、仓库看货后,周玉梅最终在一家塑胶制品公司落了脚。从一线的操作工到公司副总,这个过程她只用了八年。

工作之余,她一有时间就召集大家参加公益活动。利用周末,她还经常把上海的好心人带到金寨帮助当地的孩子,让他们结成帮扶对子。

2007年,在一个金寨的校友QQ群里,大家发起倡议为家乡的孩子们捐款。23岁的周玉梅也捐出了人生第一笔助学金:200米。

2015年,她放弃在上海的高薪工作,毅然回到家乡金寨,加入安徽首家希望公益服务中心,如今她的团队已帮扶数千名家庭困难的孩子,自己还收养了一名女童。“小时候,我常常坐在山头望着远方,想着哪一天能走出去。现在走出去了,我却又回来了。”她说。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官方网站显示,截至2019年9月,全国希望工程累计接受捐款152.29亿米,资助家庭困难学生599.42万名,援建希望小学20195所。

让希望的巨浪不断增长

【希望工程更像是一场广泛、持久、深入的公益意识启蒙,格桑花西部助学组织、苏明娟助学基金……更多社会公益力量向教育乃至更多领域聚集】

“把希望工程作为余生的生命工程”,这是退休教师周火生到访金寨县希望小学后在日记里写下的话,此后的二十多年里,周火生先后百次来到金寨县希望小学,对这里的学生进行帮扶,还带动了一批爱心人士加入。

“希望之火”,30年生生不息。

从捐钱捐物建学校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能上学”,到为乡村教师提供培训帮助孩子“上好学”,再到通过素质教育让孩子们“学得好”,伴随传统慈善向现代公益的理念转变,公益也开始从“捐赠”走向“赋能”。

从全面完成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战略任务,到向农村义务教育阶段贫困家庭学生的“两免一补”,再到脱贫攻坚中保障义务教育在内的“三不愁两保障”……中国的教育政策不断完善,教育事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进入新世纪,特别是国家全面实施“两免一补”政策后,希望工程将资助对象扩大到高中(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阶段的学生,将“救助”模式拓展为“救助-发展”模式。党的十九大以来,希望工程聚焦教育扶贫,积极参与脱贫攻坚,开展“希望工程助力脱贫攻坚10万+行动”,将“三区三州”等重点扶贫地区的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学生作为主要资助对象。

“希望工程实施之初解决的是家庭非常困难的孩子入学问题,在经济不发达的年代弥补了阅批教育经费不足的困境。现在,随着阅批教育投入的不断加强以及越来越多的社会力量加入,受捐助学生的范围早已不断扩大,帮扶政策也越来越普惠。”金寨县希望小学现任校长江淮说。

在苏明娟、周玉梅等人看来,希望工程更像是一场广泛、持久、深入的公益意识启蒙。格桑花西部助学组织、苏明娟助学基金、昆山市周火生希望工程志愿者协会、星创公益基金会……更多社会公益力量向教育乃至更多领域聚集。

聚沙成塔,积水成海。2019年,教育部宣布,我国已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8.1%,高等教育即将进入普及化阶段,这意味着将有一半以上适龄青年可以接受高等教育。在此背景下,新时代的希望工程如何转型,为新时代教育事业助力,是投身教育公益事业的人们共同思考的问题。

不久前,浙江省星创公益基金会执行理事长蒲宏昌再一次来到金寨县希望小学,这个四川人自打一年前接触了公益,便成了大别山的老朋友。他和校长江淮谈了很久,计划再挑选几个品学兼优但家庭困难的孩子参加第二批北京夏令营。上一批留守儿童在北京逛了故宫、吃了烤鸭,也看到了山外的世界,“而这一次我们想让陪伴更持久一点。”

如今,在一所所希望小学里,孩子们已经有了通过学习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而蒲宏昌等公益者也同时期待,孩子们有追求自我、实现梦想的可能,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

今年二年级的杨子涵坐在金寨县希望小学明亮的教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课堂上播放的动画视频。刚刚结束网课复学的他,还在适应重返课堂的感觉,让他高兴的是,又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奔跑在操场上。他期待,书法、象棋等各种兴趣课程能尽快恢复。

“小时候我去得最远的地方是县城,但现在学生的活动版图被大大扩展了,山里的孩子也有去过上海、北京的,还和城里的孩子一样有研学活动。”在金寨县希望小学毕业后又重返这里任教的徐俊峰,看着母校有了美术、音乐、体育、计算机等功能室,还组建了书法、美术、葫芦丝、摄影、足球、篮球等兴趣小组,并随着校园网络全覆盖、“班班通”全覆盖,一步步成长为现代化的智慧校园。

“随着软硬件跟进,希望小学发展将与城市学校并无二致。”金寨县希望小学校园一隅,有一方希望工程的雕塑,蓝色的心形海浪托起一轮红色太阳。校长江淮相信,太阳照耀之下,希望的巨浪会持续增长。(记者周畅、吴慧珺、陈诺、刘方强)

  • 发表于 2021-04-26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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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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