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魏晋人也,其诗作多为饮酒篇,田园篇,咏怀篇(多写在《杂诗十二首》)。书中所学多为正面形象,但人物的形象往往需要多方面的了解。
陶渊明这个人,在那个朝代并没有那么出名,当地官都是些小官儿;魏晋的时代,那是皇家贵族的时代,都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但是在唐宋,像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等,包括现在,许多人都很向往那种陶渊明的自在。
陶渊明是江西宜丰人,江西有个地方叫浔阳,唐朝的白居易被贬到江西时,在浔阳,就曾到陶渊明故居,并有《访陶公旧宅》,他说
“不慕尊有酒,不慕琴无弦。慕君遗荣利,老死此丘园。
柴桑古村落,栗里旧山川。不见篱下菊,但馀墟中烟。
子孙虽无闻,族氏犹未迁。每逢姓陶人,使我心依然。”
白居易在江州当司马时,喝酒弹琴,生活并不会苦,他羡慕的是陶渊明那种摒弃荣利的气度,老了还可以葬在这丘园,后代族人都没有搬走,可以说还是影响了一些人的。
但是陶渊明毕竟还是读书人,刚开始种地还有些不习惯,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归园田居·其三》),
就是说,在南山下种豆子,你以为他种的很好,后面来了一句草盛豆苗稀,按戴建业老师所说,“你看他种的那个鬼田,你听懂了没有?”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他说没关系,只要不违背自己归隐的本意就好。
种田嘛,种久了,也种出了门道来,
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归园田居·其二》)
陶渊明和农民已然打成一片,随意交往,桑麻也长高了,土地也增广了,他也会担心霜雪坏了庄稼。
“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
(《归园田居·其六》),种田当然是希望农事兴旺,事务顺遂,他也是如此。
“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
吃的穿的自己去搞,努力干活耕种就是对的,不会将我欺骗。看来陶渊明也是一个踏实的人。
关于陶渊明的归隐生活,在《读山海经 其一》有其概括,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
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
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
他有房,虽然是茅庐;有业,种种地;有书读,《周王传》,《山海图》;有酒有菜…
在那个躬耕自资的年代,这样确实够了。他最后说,不乐复何如?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的呢?可能自己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并且自己做到了,这就够了。
其实在壮年的陶渊明还是有过“济苍生”的志向的,在《杂诗十二首 其二》他写道,
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
在夜晚安静的时候,一个人就容易陷入思考,他说时光飞快流逝,我有壮志也没能施展。
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
他本来是晚上睡觉时有风吹进来,枕席生凉,想到这事,心里更不平静,就更睡不着了。
那陶渊明的后代何如?
陶渊明有一首诗《责子》,读来甚趣。陶渊明生了5个儿子,大名分别叫俨、俟、份、佚、佟,小名分别叫舒、宣、雍、端、通。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
他先说自个已经老了,身体不那么硬朗了
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
但是我的五个儿子们啊,都不爱读书啊;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大儿子16岁,懒惰无人匹敌;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二儿子快15岁了,(行:将要,行将,志学:有个词叫志学之年,15岁,是读书的年龄),也不爱读书;
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雍端,这俩是个双胞胎,十三岁了,六七都数不过来;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
小儿子也快9岁了,(垂:将,快要,与上文的 “行”意思相近),只知道贪吃;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如果这就是命,那也没办法,算了,还是喝酒吧。
从整篇诗来看,更多是一种风趣调侃,并不那么严肃,更多可以理解为对孩子的爱怜。
在其晚年之时,他写了《乞食》,农民遇到灾荒也是没办法,晚年生活贫困,有时揭不开锅,只能出门去乞食。
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
饥饿让我不得不出门,但我也不知道究竟去哪儿;
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
来到一户村落的人家,敲门但是却讲不出话,(拙:有一词 笨拙),就是难以启齿,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求人办事难以张口,又需要这么做;
主人解余意,遗赠岂虚来。
但好在主人家能明白我的心意,别人赠我粮食,我不虚此行啊;
谈谐终日夕,觞至辄倾杯。
还跟人家喝酒,一点也不客气;
情欣新知欢,言咏遂赋诗。
没什么能给你的,那就赋诗表情意吧。
最后,赠与君 陶渊明《杂诗十二首 其一》
杂诗十二首·其一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这四句从中学就为学生所诵,其也出自陶渊明,但我个人觉得其前两句也深得体会。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就是说,遇到高兴的事情就应当作乐,有酒就要邀请近邻来畅饮,人当如此,可能成年人把一些事都看得太透太深反倒失去了趣味,人嘛,当乐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