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彝族文学的分类与分期

　　王明贵

　　【摘要】 贵州彝族文学的分类特别是分期的特殊性，是由贵州彝族社会历史发展的特殊性决定的，因此与已经出版的彝族文学史的分期必然不相同。由这种特殊性，可以将贵州彝族文学分为远古、上古、中古、近古、近代和现当代几个时期，而研究彝族文学史，最好的作品应该选择韵文形式特别是五言诗歌形式。本文拟从这些方面对贵州彝族文学加以阐释。

　　【关键词】彝族文学史 分期 贵州

　　文学是人类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生活和思想感情的反映，是民族文化的脉络的主线。彝族人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创作了数量繁多的文学作品。贵州的彝族地区属于彝语东部方言区，这里是彝文的发祥地，是彝文古籍保存最多的地区之一。彝文古籍中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彝族文学作品，例如其中的“咪谷”就是最多的一类。贵州彝族文学的主体是彝族民间文学。进入新时代，彝族作家文学在继承前人创作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壮大起来。贵州彝族文学与其他地区特别是云南和四川的彝族文学相比较，由于地理位置特别是彝族古代历史发展的情况而独具地域特色，这直接影响了对贵州彝族文学的分类特别是分期问题。

　　一、彝族文学史著作对彝族文学史的分期

目前，公开出版的彝族文学史著作有三部，一部是李力主编的《彝族文学史》一卷本，一部是左玉堂主编的《彝族文学史》上下册两卷本，一部是杨继中、芮增瑞、左玉堂编著的《楚雄彝族文学简史》。其中后一本由于与贵州彝族文学没有直接的关系，在此不论。李氏本和左氏本中，对于彝族文学的分类区别不大，在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的分类方面基本上是一致的。而关于彝族文学史的分期两者则不相同。李力本把彝族文学史划分为原始社会时期文学（?一公元前205年）、奴隶社会时期文学（公元前205年一公元1279年）、封建社会时期文学（公元1279年-1949年）、社会主义时期文学（公元1949年-1986年）四大编，①基本上没有彝族社会历史发展特殊性的痕迹。这是缘于当时的条件所作的选择。左玉堂本则根据彝族社会历史的分期对彝族文学史进行了分期，即分为远古文学（? -公元前770年，远古至西周）、上古文学（公元前770年一公元907年，春秋至南诏国）、中古文学（公元907年-1840年，宋至鸦片战争前）、近代文学（公元1840年-1949年，鸦片战争至新中国成立）、当代文学（公元1949年-2000年）。⑦这个分期已经有明显的彝族社会历史发展的断代特征：其一是把约公元前770年彝族六祖分支时期这个重要的历史阶段作为文学分期的重要根据；其二是把彝族历史上有重要影响的南诏国时期作为文学分期的重要根据，这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南诏国不只是一个历史、政治事件的历程，更重要的是此时出现了被收入《全唐诗》的南诏王骠信的汉语文诗歌《星回节》。

　　但是，彝族文学史还可以进一步结合彝族历史文化的进程进行断代。

例如蜀汉时期贵州彝族地方首领已经接受王朝封赐建立方国进行统治，③同时在彝族母语文学基础上的文艺理论已经产生，@这在彝族文学史上无疑是重大事件，可以考虑对其进行断代。又如清朝初年在彝族地区进行的大范围的“改土归流”、“改土设流”等事件对彝族社会历史的深远影响，必定造成彝族传统文学的转轨和转型，甚至对彝族文学运用母语进行创作都是有极其深刻的影响的，因此，这一时期作为文学史的断代亦具有必要的关键节点的意义。

　　二、贵州彝族文学的分类、分期及其总体特征

　　彝族文学和世界各民族文学一样，也分为不同的类别。

　　（一）按传播形式和作者身份分类

　　按传播形式分，彝族文学可以分为口头文学和书面文学。口头文学是民间口耳相传，其作者和读者是广大人民群众。书面文学是作家用笔墨创作出来的，其读者主要是族群中识字的文化人。

　　以作者身份来分类，彝族文学分为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其中，民间文学是彝族文学的主体部分。民间文学可以分为散文体和韵文体两种形式。

　　散文体裁的有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寓言、童话等。韵文体裁的有歌谣、谚语、创世史诗、英雄史诗、民间叙事长诗和抒情长诗等。

　　由于彝族是拥有自己文字的民族，因此彝族作家文学分为两类，即彝族作家用彝族文字创作的文学和彝族作家用汉文创作的文学。作家文学在彝族古代也是比较丰富的。但是由于时代所限，彝族古代作家在作品上署名的很少，所以许多彝文作品，除个别署名的以外，大多是后来的研究家根据各种史料来考证其作者的。例如彝族古代的文艺理论著作，绝大多数都没有署作者的名。明、清以后，彝族作家开始用汉文创作作品，这时候的作品署名就清楚了，例如余氏诗人群体。

（二）按体裁分类

　　从体裁上讲，彝族作家文学又分为小说、诗歌、散文、戏剧、文艺理论与文学研究等。

　　彝族古代文学的体裁主要是诗歌和散文。在诗歌体裁中．不论是书面文学还是口头文学，均以五言诗歌为主，这就是阿买妮所说的“五言占九成，其余十之一”。彝族古代文学和民间文学中没有小说一类，彝族文学中的小说是现代才出现的，它是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部分。贵州彝族现代小说作家创作的作品，长篇小说成就斐然，如龙志毅有《省城轶事》、《冷暖人生》、《政界》、《王国末日》、《岁岁年年》等，苏晓星有《末代土司》、《金银山》、《无敌头帕》等，罗勇有《擦亮阳光》、《我是差生》、《爱情选择题》等，安文新有《桐野春秋》等，陇山有《九层岩》，陆有斌有《夜郎秘境》等。王新、禄炳宪等以创作中篇小说见长。熊正国的短篇小说创作亦较出众，有小说集《小镇风情》；还有李光平的短篇小说集《初恋的歌》。

　　贵州彝族的诗人比较多，分为现代诗歌作家和传统诗词作家两大部分。

　　现代诗歌作家成就突出的有禄琴，她有《面向阳光》、《三色梦境》、《水中之梅》等三部诗集问世。公开出版的有鲁弘阿立的《月琴上的火焰》、王明贵的《修爱莲花》、陆刚的《短笛轻吹》、张维军的《折花的手留在空中》、田小川的《田小川九十年代抒情诗选》等诗集，吴德芳、李永芳、陆有斌、金明忠、熊绍伦等亦发表过不少作品。创作传统诗词的诗人，在古代主要是彝族社会的上层人物，如余氏诗人群的余家驹、余珍、余昭、余达父，他们都有诗集传世。

（三）按时间分类

　　按时间的顺序分类，贵州彝族文学可以分为古代文学、近代文学和现当代文学。

　　贵州彝族的历史和文化的特殊性决定了彝族古代文学的特殊性，因此，清朝实施“改土归流”（17世纪中期）以前的文学都是彝族古代文学时期，“改土归流”以后至新中国成立是彝族近代文学时期，新中国成立以后就是彝族现当代文学时期。

　　对贵州彝族古代文学还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划分，即分为远古文学、上古文学、中古文学和近古文学。

　　远古文学时期（?一公元前206年）。这是彝族传说中的开天辟地到洪水泛滥、笃米娶天女生下六祖时期。开天辟地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事件，彝族亦不例外，只是彝族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与其他民族有明显的不同。洪水泛滥也是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不过各个民族关于洪水泛滥的记忆却并不相同，历史上发生的洪水泛滥事件也不尽一致，因此彝族洪水泛滥神话传说只是彝族自己的历史记忆。六祖分支是彝族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对彝族的历史文化影响深远。这一时期大致相当于西周时代，洪水与笃米的神话和传说是这一时期的历史记忆。在秦王朝时期，彝族部落与夜郎国之间发生了许多载人史册的事件，彝族文化中关于夜郎（益那）的一些传说，亦是起源于那个时代。因此先秦时期的彝族文学，可以列入彝族远古文学时期，这一时期的彝族文学是民间文学时期，其代表性的文学类型是创世神话、创世史诗和创世歌谣，也有一些祖源神话类的作品。

因此，在研究贵州彝族古代民间文学的时候，文本的选择就是一个十分值得研究的问题。如果是研究民间文学的流变、差异，那么，以民间口头传承文献为佳；如果是研究民间文学史，则应该选择文字记录文献为佳。同时，如果选择散文体，则更符合彝族民间文学发展的事实；如果选择韵文句式特别是五言句式来进行研究，更为符合彝族书面文学形式的特征。但是，必须要说明的一点是，如果要真正体味彝族古代文学的艺术性和历史性，笔者认为选择记录较早的彝文五言文本为宜。

　　【注释】

　　①李力主编：《彝族文学史》，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4年版，第1—7页。

　　②左玉堂主编：《彝族文学史》，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第1—11页。

　　③《妥阿哲纪功碑》，参阅《彝文金石图录》（第一辑），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9年版，第3_8页。

　　④参阅举奢哲、阿买妮等：《彝族诗文论》，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7—33页，第80—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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