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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3月底,形势越来越严峻,李德感觉无法打破国军的“第五次围剿”,向博古提出要准备战略大转移。4月,广昌失守,瑞金北大门被撕开。5月9日,正式形成“战略转移”意图,并且悄悄开始举备工作。5~9月“扩红”近十万,6月25日,“战略转移”得到共产国际批准,月底作出最后决定,但仅局限于“最高三人团”。
转移后的军事计划始终未经政治局讨论,初名“西撤”。准备与红二、六军团会合,在湘鄂西创建根据地。9月下旬,仍只有高层核心人物知道“即将西撤”,江西省委书记李富春隐约感觉“西撤”,就是连彭德怀、陈毅也不清楚这一重大意图。
西撤成为“敌军不清楚,红军也不清楚”的秘密。10月初,李伯钊等接到通知,立即到苏区中央局开会,当组织部长李维汉宣布中央红军马上撤离苏区!许多人都哭了,基层官兵开拔时,并不知这回是“撤离苏区”,而是抱着为了“胜利反攻”走的。由于没有政治动员,完全秘密行动,计划只传达到师级,全军毫无准备。
陈伯钧上将(1910~1974):
那样大的行动,没有政治动员就是最大的错误,这样就没有了精神准备,官兵的积极性就没有办法发挥到最高度。一旦遇到困难不但不能克服,反而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倾向。如果早就作了政治动员,各种倾向就会防止和容易纠正。那时很多干部问:我们到底怎么行动?方向如何?他们不知道当时战略指导上的困难。
“西撤”最初沿粤桂湘边境向西转移,全军八万多人马,军委纵队就有三万人。带着笨重的坛坛罐罐,甚至连石印机都带上。野战医院还以为就在附近地区打仗,连屎盆尿盆都带上了。有的军团八百余副担架,有的军团上千副,战斗部队加上直属队还不到一半。无法机动作战,只能消极避战。一天如果能走五十里,就能走在国军前面,甩开追敌。但走的是五岭山脉的羊肠小道,在大庾岭、骑田岭、越城岭上转来转去。
为防敌机侦察轰炸,只能夜行军,一下雨就相当滑,加上拥挤不堪,走走停停,常常一夜只能翻一个山坳,从小山这边翻到那边,总共不到十里。尤其是夜行军久了,消耗太大,特别是天快亮时,最容易打瞌睡、掉队。
于是形成规律:晚上行军、天亮宿营,中午白军追上来,就打几个钟头,等到黄昏就走,第二天又是这样。新兵、民夫极不适应,减员甚多。所以有很多人不是打死的,而是拖死的、累死的。
陆定一记述翻越第一座大山——老山界:
下午才开始走,沿着山沟向上,前面不知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得倦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面发起喊来了“走走走!”于是再站起来走,满望着可以多走一段,但不到几步,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许多人烦得骂起来、叫起来。
江西跟出来的三个纵队嫡系国军:薛岳纵队(五个师)、周浑元纵队(四个师)、吴奇伟纵队(三个师)。国军走大道,速度很快,红军怎么也摆脱不了追兵。尤其是红军上下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刘英记述:
离开根据地越来越远,有的挑夫开小差溜了,老实的也流着泪请求让他们回去。临时雇来的民夫不能走远。他们说,再走远,回去就会被认为参加了红军,抓起来就没命了。我努力鼓动,燃起他们的热情。对红军新兵运输员还可以,对民夫却没有多少效果。这样,三梯队政治部又有了一个扩民夫的任务,走一批换一批。但行军缓慢,疲惫不堪,严重减员的局面没有改变。
挑夫可是重金雇请,两天一元,先预付十天工资。湘南有的村子两天就出来88名挑夫。但走得远了,挑夫怕认不得路回不去,渐渐溜号。
博古、邓发、王稼祥等都说,“中央红军”从出发的八万余人到遵义会议的三万余人,逃兵是大量减员的主因。“部队减员不是由于战斗,而首先是因为逃跑了近三万人,这些人是在长征前几个月中刚“扩红”入伍的。
1934年11月7日,红一方面军进入湘南丘陵,红一军团一师三团的彭营长不见了:
他是湘南宜章人,乡土观念重,据分析是回家了。他和我关系还好,昨晚把三千元苏区票给我,我还以为他是交党费的,没想到他要回家。
在贵州倒流水,红一军团教导营吕连长开了小差。一位团参谋长叛变,被警卫员发现,向政治保卫部门汇报,才避免更大损失。松潘附近的菠萝茨,一个班对前途失望,集体拖枪逃跑。
1935年11月26日,都到了陕北,形势好转,红一军团四师十二团团长仍跑了:
这些人不知怎么想的?雪山、草地都过来了,现在到了陕北抗日前线,形势在好转,反而逃跑,真怪!"
部队不断减员,中央纵队不断报告:人散了,机器丢了。
长征中部队减员是惊人的。十五、十三两团合编时1500余人的十五团只剩下三百人左右。红一军团一师三团,从兴国出发时2724人,1934年11月11~12日“扩红”三百余人(多为没吃没穿的苦孩子),仍仅两千挂零,甚至一边扩一边减。11月16日该团机枪连扩红八名,“掉队”四名。12月7日红三团参加湘江战役,再次减员至八、九百人。
1935年6月23日,1400余人的红一军团直属队从懋功出发,7月10日到毛儿盖,一路行军,并无战斗,减员120人。
1934年11月27日~12月1日,中央红军苦战五昼夜,从广西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7万人马只剩下三万多。毛泽东因肺病也坐担架与王稼祥在担架上商定红军未来往哪里走?红军血染湘江,当地百姓“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
红一方面军长征最初用的是苏联援助的100万元,此款原是苏联支持1933年11月25日成立的福建人民政府。款到之时,福建人民政府已失败,这笔款便成为突围西征的军费。1934年10月15日,林彪红一军团红一师,补充几百名新兵、一批子弹、五百块大洋,作为长征开拔经费。
“苏维埃国家银行”组成的第十五大队,毛泽民任政委,一百多副担子(几十担银元、几十担票子、一批印钞器材)。过潇水时,扔了印钞器材;遵义会议后,大部分银元分散至供给部队携带。纸币烧了一些,挑担减了不少重量。另有资料,过湘江后挑担就减至60多担,到达贵州土城前再烧掉一批票子,减轻了体力消耗极大的运输员负重。
毛泽民的任务是沿途筹款、保障全军经费。为保持苏币威信,还得沿途换钞票,任务很繁重。行军中最辛苦的除了运输员,还有炊事员、饲养员除了“辎重”,宿营时人家休息他忙活,出发时炊事员得收拾厨具。行军不是背锅就是挑着炊事担子。
毛泽民规定十五大队炊事员,十天休息一天,干部轮流顶岗做饭。这一制度坚持到过草地,十五大队炊事员都到达延安。三万余红军乃是客军,进入西南滇黔川康地区,没有后勤保障,一切吃穿用度必须就地解决,走到哪儿吃用到哪儿,军需补给十分艰难。
1935年4月7日,红一方面军夜袭贵州毕节瓢儿井,没收富户盐庄,一小时内千余百姓争着分盐,“附近许多苗人也来要盐,往来背盐的人好像蚂蚁一样忙个不停。”
4月26日占领云南宣威,没收一家大土豪的栈房,著名的宣威火腿堆满几房子,宣威罐头也拿不完,许多贫民一人分得两三条火腿。
陆定一:
湘滇境内完全靠打土豪,物质比较丰富,不但能吃到醪糟煮蛋、腊肉,还可吃到鲜猪肉。先头部队一到宿营地就杀猪办伙食,后面的队伍一听前面有猪的嘶叫,就知道宿营地到了。那时的生活,比起被敌人重兵封锁、断绝了物质来源的苏区反而要好得多。进入人无三分银的黔境,真正穷地,伙食大不如前。
筹款、扩红仍是长征途中的头等大事。红一军团一师三团党总支书肖锋(1916~1991),所撰《长征日记》,凡筹款、扩红必录:
1935年10月19日,毛泽东在吴起镇说:红一方面军一路筹款数百万、扩红数千人(按:毛主席可能并不知道确数),据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朱瑞在《战士报》1936年元旦“新年献词”,红一军团扩红四千多名。”
这一数据应该是到达陕北后的“扩红”。途中,每到一地都搞扩红比赛,“地方工作组”总是走在最前面,遇到老乡便“扩红”。红一方面军陆续补入至少1.5万新兵,湘南境内补得较多,进入西南后,仅在遵义、会理两地就补入万余人。凉山扩入千名彝民,红二方面军在黔西亦扩红五千余人,红一方面军抵陕后还从东北军俘虏中得到补充。
但新扩的部队也不容易巩固,真正打起来,还是靠红军的老骨干。
周恩来对斯诺说:
长征中在川黔康损失较大,同国民党交战所造成的损失,比由于疲劳、疾病和饥饿以及同少数民族部落的摩擦所造成的损失要少。
1936年7月初,红二、四方面军会师川西甘孜,决定过草地北上。红四方面军骑兵师为全军先锋,沿途打了72仗,三千多骑兵打到南渭县,只剩下200多人。
武器弹药仍靠缴获,兵工厂、军械所只能简单维修。江西出发时百余名修械厂工人,抵达陕北时只剩下七名。乌江战役缴获侯之担两师大部分枪弹,娄山关缴获王家烈两师大部分枪支,遵义南面十里铺战缴获吴奇伟两师全部辎重,甘肃青石咀战役缴获东北军四五百匹军马与十多马车子弹、军衣。
长征出发时所携弹药较为充足,许多士兵牺牲时不肯丢弃武器。总之,长征中并不缺乏武器弹药,匮乏的还是粮食衣被,这一部分补给。筹集方式主要是没收、购买、借贷。
1935年6月17日,红一、四方面军会师懋功。红一方面军疲惫之极,军需乏竭,四方面军给了一方面军大量物资:一袋袋江油中坝大米、一包包川南白盐、一壶壶资阳、郫县的豆瓣,还有川北茶叶、川西海椒面、阿坝草原酥油糌粑等。
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在卓克基设立大粮站,向路过的一方面军提供小麦炒面、青稞、玉米粉,以及洋芋、南瓜、萝卜、白菜等。中央机关与总部经过时,按每人三十斤粮食给予重点补充。红四方面军一共搞了两百万斤粮食、两万斤盐巴,还有一些牛羊骡马及蔬菜。
周子昆率领的红三十四师多为新入伍的赤卫队和农民,未经训练与实战,连续行军苦战。全师几乎垮散,李德惊慌失措、一筹莫展,他迁怒于人,抵达遵义前,训斥师长周子昆(1901~1941):“部队带垮了老婆却带着。”
事实是周妻不愿留下,自己拼命跟上来,周子昆顾不上她,吃了许多苦。李德却为此大骂周子昆,令警卫班将周捆起来,送军事法庭审判。警卫不肯动手,李德更恼火,博古、毛泽东在场,博古不吱声,毛泽东说将周交给他处理。给了李德下台阶,翻译伍修权对中组部长李维汉抱怨:“李德简直是个帝国主义分子?我完全是凭着党性才给他做翻译工作的。”
不久,李德、博古在遵义会议交出指挥权。1935年1月中旬的遵义会议。2月20日才传达到营一级。1935年初,进遵义前,张闻天要求红军必须穿上鞋,红军干部团(红军大学)在遵义十天,与男学生比赛篮球。
红军入遵义,驻扎十二天,全城三类铺店门庭若市,货物一扫而空:一为洋货铺(套鞋、面巾),红军很需要这些生活用品;二为书店(共三家),上海、南京的杂志书籍,包括铅笔簿子;三为酒肆饭铺,天天客满。遵义菜肴颇近川味,回锅肉、辣子鸡丁、各种泡菜,都是佳肴,而且价格便宜。
因为红军没收了王家烈家族经营的价值几十万的盐行,还有王家烈向上海定购的五万元“白金龙”牌香烟。这批王家烈原本准备春节犒劳薛岳纵队的“白金龙”却犒劳了红军。毛泽民还规定一元苏币可买盐七斤、“白金龙”四盒,价格远贱于前昔。这样,不仅使苏币有了“使用价值”,也可用盐烟两项进账分付苏币。
李德未能经得住考验,每到一地辄入民宅翻找东西,要鸡要肉,影响极坏。遵义会议后,常常酗酒、发脾气。1935年4月接任中央纵队秘书长的刘英,任务之一检查宿营纪律。
一天,刘英进了李德酒气冲天的屋子。墙角放着几坛酒,李德正自斟自饮,手里拿着鸡肉,已经半醉。地上一片狼藉,刘英忍住恶心:“李德同志,你不应该这样做,这是纪律所不容许的。”李德打着酒嗝道:“我偏要喝酒,你能怎么样?”刘英克制着:“你应该老实遵守红军纪律!”李德大发脾气,情绪失控地大骂起来。刘英毫不示弱与他理论,最后,李德竟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惊动了门外的警卫。
此后,李德有所收敛,不敢再骚扰百姓。
1935年5月25日,红一方面军到达大渡河,南岸原无船,仅安顺场团总自留一船,以为等红军来了再跑还来得及。不料红军神速,团总行动笨拙,渡船被红军所夺。可河水太大,无人敢划船,红军重金征船夫,每划至对岸一趟,赏大洋一百!于是有人应命。
风大水急,巨浪滔天,船几累覆,这样渡过十数人,出其不意袭攻杨森守兵。再顺势与南岸红军夹河奔袭上游川康孔道泸定大桥,为全军打开通道。
著名的飞夺泸定桥,事实是红三团从安顺场渡河后从东岸飞奔泸定,红四团从西岸夹河而上。一昼夜走了两百四十里。正当泸定守军手忙脚乱准备放火烧桥,西岸红四团侦察排已扑到,拿下了桥头。至于东岸,随红三团行动的团级干部肖锋记述:
“东岸铁索桥上已有几十米木板被烧坏,红四团二连几十名战士不怕身上火烧,冒火前进,将守敌击溃,在东桥头同红三团胜利会师。
另一亲历者,红三军团第13团特派员陈复生记述:
泸定桥上铁索只剩下两根,红军勇士用双手抓一根索、双脚再踩一根过去,全靠机关枪火力掩护才过去。“没有我们的火力的掩护,是根本过不去的。”
1935年5月上旬,红一方面军四渡赤水甩开追兵,“巧渡金沙江”,依靠六艘船只昼夜渡江。大船每渡三十人,小船十一人。每小时三四渡,船夫从18人增至27人,每人每天工资现洋五元、进食六次。两万多人马于九昼夜抢渡完毕,烧毁船只。
再补助船夫每人现洋三十元,两天后,国军周浑元纵队才追至江边。红五军团排演话剧《一只破草鞋》,讲的就是白军匆匆赶到金沙江边,只捡到红军一只破草鞋。
1935年5月1日,红军干部团夜渡金沙江,摸黑缴获对岸厘金局五千白洋税款,获得一笔意外之财。红军入滇,云南某县长误为国军,大开城门迎纳红军进城后,问迎接官绅:“你们给本军办好了粮食没有?”回答办妥。红军要十个向也一一派定。
红军到达陕北后,毛主席建议为那些参加长征的同志,集体入党。而且后来,在我党任用干部,对于那些参加长征的“长征干部”,尤其推崇。长征之所以伟大,就在于有那么一群人,为了一个全体劳苦大众的革命信念,甘于吃苦受累,完成了这一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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