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别离,就像看不见的河流一样,是极为脆弱的东西,轻轻一碰就会改变流向。
注:
①文中夏目,所指“夏目贵志”。
②式神:可以理解为为人类服务的妖怪,通常与主人有契约,在解除契约时相关的木牌会断裂。
不要像期待任何一部电影一样,走近《夏目友人帐》。
如果你期待波澜起伏的剧情,向往英雄与反派的交锋,又或者喜欢柏拉图式的浪漫,那么这部剧会让你失望。它不是一部表达欲很强的电影,相反,它是简单的,纯粹的,带着一点坚定与温暖。
它像金鱼吐泡一样,把那些想说的话,只吐露一点点;大部分没说的话,藏在每一帧的细枝末节里。
想记录下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的感想。在来与去的路上,瞬间冒出来的念头,像梦里的呓语。
电影和生活,有时轻轻敲你心上封闭已久的窗户,让时间一瞬间静止,回想起那些覆了薄薄尘埃的往事。大学里追的《夏目友人帐》,又已经许多年过去了。所以走进影院的心情,就像和老友叙旧一样,它有着我所熟悉的性格。
像少年夏目贵志,穿着学校的制服站在绿色的田埂边,风一阵一阵地吹来,眼神里从来没有骄傲、不羁、狂野,有的只是和周围景致一样的平静与淡然,以及靠近时可以感知到的,一种温和的力量。
日本的很多动漫里,都蕴藏着这股温和的力量,喜爱的人物里,夏目贵志为最。
没看过《夏目友人帐》的人,可能对电影里的人物关系有点摸不着头脑。夏目贵志是《夏目友人帐》里的主人公,与身俱来的特殊能力,使他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各种妖怪,在上映的这部电影中,也是以妖为脉络展开的一个故事。
猫咪老师,真身是一只叫做“斑”的高级妖怪,与夏目偶然结缘,起初为了得到“友人帐”而待在夏目身边,后成为了他的伙伴、守护着夏目;夏目玲子,是贵志的外婆(剧中基本上以回忆的方式出场),玲子外表神秘乖张,内心热情坚韧,自身有着强大的妖力,在世时喜欢找妖怪们比试,为妖怪们所忌惮;藤原夫妇,是收养夏目的夫妇,秉性温和;多轨、田沼等人,是夏目的同学与朋友;名取,人间是一个明星,真实身份是一名除妖人,与夏目有众多交集,本质善良。
“友人帐”是外婆夏目玲子留下的遗物:类似于一本契约书,上面写着各类妖怪的名字,都是外婆曾经驯服的妖怪,拥有友人帐的人,就是册子上所有妖怪的主人。外婆过世后,友人帐便由夏目贵志保留,此后便常有妖怪找上门来:有的妖,是来请求夏目归还名字;有的妖,是想要抢夺友人帐,成为众妖之主。夏目守护着友人帐,对于前来讨要名字的妖怪从不拒绝。
夏目贵志与藤原夫妇
夏目贵志的童年,可以说是充满着痛苦回忆的。和祖母夏目玲子一样能看到妖怪,因为经常被妖怪吓到而做出一些常人觉得怪异的事情,所以童年时在别人眼中,夏目是怪异的、另类的,没有同伴愿意和他玩,有的只是无数的嘲笑和奚落。
相比较能看到妖怪,年幼失去双亲这件事更是雪上加霜,没有独立能力的夏目,只能寄宿于各路亲戚家。在被藤原夫妇收养之前,夏目从未真正地融入过别的家庭、体会过家的温暖。因为能看到妖怪与其他原因,夏目一直辗转于亲戚之间,在每户人家住的时间都不长。
被父母的远方亲戚藤原夫妇收养,是夏目结束童年痛苦回忆的转折点。
这一对善良温厚的夫妻,欢喜地迎接夏目的到来,对待他视如己出,给了他一个可以安心睡着、有去有回、能够真正去依赖的家。
正因如此,“幼年失去双亲、辗转于亲戚篱下、因为能够看见妖怪,做出一些常人不理解的行为而被人议论与疏离”这些听起来有些惨淡的童年生活,并没有像阴霾一样烙在他心上。他也没有因为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不公正待遇,变成一个孤僻、暴戾抑或冷漠的怪人。
有了藤原夫妇给予的家,夏目与身俱来的那股温和的力量,好像悄悄地,就轻易溶解掉了曾经发生的不开心的回忆。他总是脚步轻盈地向前,从那些糟糕的事情里磨炼出一颗敏感而滚烫的心,从此比常人更能体恤别人的悲喜,他的眼睛,也更能从细微的事情上找到美好。
回到这部电影。电影的情节相对比较分散,有几条“支流”:夏目与蓉莉枝、椋雄(蓉莉枝的儿子)是一条主线。故事从夏目偶然遇到外婆玲子的学妹蓉莉枝开始,因为蓉莉枝曾与夏目玲子有些交集,两人回忆夏目玲子的往事,冥冥中产生了交集。
往后,猫咪老师追赶小妖,意外沾上了一颗树里的种子,这颗种子被带回家后,第二天长成了一颗妖树,树上结了形似猫咪老师的果子。馋嘴的猫咪老师,因为偷吃了妖怪树上结的果实,分裂成三只不会说话的娇小猫咪。
为了让猫咪老师复原,夏目求助于其他妖怪,中途猫咪老师的三个分身陆续走丢了,而且又出现了一些怪事:不小心卷入事件当中的多轨,因为接触到了猫咪老师其中一个分身,忽然间被同学们慢慢遗忘。夏目觉得与猫咪老师带来的那颗树种有关,于是开始了一段“寻找猫咪老师分身,调查事由”之旅。
来回辗转,夏目找到了当初猫咪老师沾上树种的大树,偶然听到路人对话,获悉了事情的缘由——皆因蓉莉枝的儿子椋雄而起。电影中的椋雄,其实是因犯了错误而被罚在人间流浪的神,穗之影。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接触到穗之影的人,会下意识地把他当做当地一个熟悉的人。
蓉莉枝的儿子椋雄,在八年前意外离世,阴差阳错间,穗之影成为了椋雄,陪伴在蓉莉枝身边八年。
悉知事情缘由,能让猫咪老师复原、让周围一切恢复到本来秩序的,只有椋雄的离开。八年的牵绊,让椋雄早已把蓉莉枝当成了亲人,离去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然而善良的椋雄还是决定亲手了结这些业障,离去之前,像往常一样和蓉莉枝说了一句“妈妈,我出去了”,好像寻常不过的告知,却是最后一别。
世间万物玄妙难说,每一个选择与决定都像蝴蝶效应一样产生连锁反应。
电影里有一个场景,童年时,被唤作“外星人”的夏目同学,曾带夏目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是山神守护着的瀑布与河流,河流向着一个方向永恒流淌。电影里的同学看不到瀑布,当他想要拿起一块石头抛向山坡之时,夏目慌张地制止了他。因为山神说了,那些水流暗喻着人类的相逢与离别,是极为脆弱的东西,稍微一碰就会改变流向,也许好也许坏。
所以,人生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个决定,也许就是改变了“河流”的流向。
说到涟漪,夏目友人帐里的涟漪太多,牵绊也太多。
藤原夫妇付出的善良与爱,是这世间涌动的河流里的一点涟漪。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涟漪,让夏目保持了善良的天性,并且使他能够以更强大心脏包容万物。
夏目对妖怪们的信任与善良,是一层层小小的涟漪,他归还小妖们的姓名,归还它们自由。也正是因为夏目善良的秉性,让猫咪老师和夏目成为了好朋友,有了情感上的依赖与牵绊。
电影中的椋雄之于蓉莉枝,亦是轻轻泛起的涟漪。本打算长眠于树洞的它,因为不忍蓉莉枝孤独地生活,化身椋雄陪伴在了她身边。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别离
就像看不见的河流一样
是极为脆弱的东西
轻轻一碰就会改变流向
但无论结局如何
人与人之间
小小的涟漪却始终存在
心中的牵绊也始终存在
一点小的涟漪,掀起短暂的骇浪。也许美好不长留,但片刻的美好仍然值得。就像电影最后穗之影消失后,化作的漫天柳絮,落在蓉莉枝的桌前,她感受到的似曾相识一样。
世间缘来缘去,皆是温柔的涟漪,无关最后结局是喜是悲,也无关记忆最后能否停留。
曾经存在,便有迹可循,便是值得。
电影最后,猫咪老师回到了原样,夏目望着天空说了一句话“还有很多事都搞不懂,老师,所以我想知道得更多”。猫咪老师回答“那就好好努力,拿出本事来吧。”
为了守护那些大大小小的牵绊,为了让世间的河流向着更好的方向流淌,坚定的人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