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市境内的雅鲁藏布江。
达瓦坚参父子。本报记者 徐驭尧摄
墨脱县境内的雅鲁藏布江。扎 洛摄(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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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是我国最长的高原河流,滋养着沿岸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近年来,雅鲁藏布江沿江所在地区大力开展人工种草、退耕还草,加强植树造林、生物多样性保护,呵护这条高原上的大河浩荡奔腾。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仲巴县,杰马央宗冰川的冰雪融化出潺潺流水。这里是雅鲁藏布江的起点。大河东去,年楚河、拉萨河等多条河流汇入,逐步造就了雅鲁藏布江的浩荡。雅鲁藏布江向东直到林芝市内,由林芝市墨脱县流出中国境内。
雅鲁藏布江是中国最长的高原河流,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河之一。仅在中国境内,2000多公里长的雅鲁藏布江海拔落差就达4000多米,由此造就了多元的自然景观——雅鲁藏布江沿线,既有栖息着多种野生动物的高原草甸,也有绵延数百公里的高寒沙漠,还有孕育着无数生命的大峡谷热带雨林。
源头:日喀则市仲巴县
恢复草原湿地环境
杰马央宗冰川脚下,滋养了一块广阔的天然草场,登高远望,能看见三五成群的藏野驴、藏原羚奔跑嬉戏。近年来,仲巴县大力推进人工种草、退耕还草,让曾经不堪重负的草场得以休养生息。
在仲巴县,雅鲁藏布江流域的生态环境非常脆弱。因为海拔高、温度低,气候相对干旱。“旱的时候,水干了露出河床,大风一刮,到处都是沙子。”仲巴县环保局局长曲扎说。
“咱们这里自然条件比较差,草场和低海拔地区那种富饶的草原根本没法比。”仲巴县林草局局长拉巴次仁感慨,“牛羊低头吃几口,就能把地上的草啃光。”
休牧,成了仲巴县保护生态的必然选择。“先天条件弱,我们得通过减少人类活动来保护草场。”拉巴次仁说,“因为放养牲畜,有些地方草场退化严重,我们只能用围栏把这些土地围起来。仅2021年,全县就整治了近10万亩退化草场,相关区域植被正在稳步恢复。”
毗邻杰马央宗冰川的草场是休牧重点。因为冰雪融水的浇灌,这里形成了仲巴县境内难得的天然牧场。但是,为了让这里的草场能得到最大程度恢复,仲巴县的牧民已经基本不在这里放牧。随着畜牧减少,这里的草场成了野生动物活动的重要场所。“目前,我们正在探索推进雅鲁藏布江源头流域保护。”曲扎说。
“通过大力开展雅鲁藏布江流域荒漠化、草原退化、黑土滩治理等生态修复工作,源头水质明显改善,沙化面积逐年减少。”仲巴县委书记曹伟说。
中段:山南市乃东区
持续推进植树造林
从日喀则市到山南市,雅鲁藏布江已有多条河流汇入,流经山南市贡嘎县至乃东区时,江水开阔而平缓。但是,受高原特有气候影响,雅鲁藏布江中游河谷地区是高原高寒风沙类型区,土地沙化严重。
乃东区金鲁社区居民达瓦欧珠家的小屋距雅鲁藏布江只有几公里。站在小屋外远眺,连绵的树林一直向着江畔延伸。“每到夏天,两岸都是绿油油的。”达瓦欧珠说。
但其实在他小时候,雅鲁藏布江沿岸可不是这样——如今的树林所在地,四十几年前还是裸露的沙丘。“大风一吹,沙子四处流动,有时甚至能堵塞江边的路。”达瓦欧珠回忆。
达瓦欧珠的父亲达瓦坚参是村里的护林员。上世纪80年代,一场植树造林工程开始推进——当时,山南各地陆续组织开展植树造林和防风固沙工作,许多沿岸居民成为护林员,参与到植树造林中来。
雅鲁藏布江沿岸气候干旱、沙化严重,树苗种植容易但成活率不高。像达瓦坚参这样的护林员,主要职责就是尽可能提高树苗成活率。长期工作中,达瓦坚参总结出窍门,保持成活率主要看四件事——“有没有人为破坏、有没有野生动物破坏、有没有病虫害、土壤水分是不是充足”。
在达瓦欧珠记忆中,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树林打交道。当时还是青年的达瓦欧珠不明白父亲的坚持,还曾劝过父亲:“这么大的河,这么多沙子,靠咱们得干到哪一年?”
达瓦坚参却很执着:“咱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树,让大家以后再也不用过‘吃沙子’的日子。”达瓦欧珠不懂父亲的坚持,但他觉得“要是我也成了护林员,父亲是不是能轻松些?”于是,退伍回家的他,也选择成为一名护林员,和父亲一起参与到雅鲁藏布江植树的事业中来。
和树木长期打交道,达瓦欧珠也渐渐明白了这项工作的意义。近十几年,雅鲁藏布江沿岸树木种植量日益增大、成活率日益提升。“一方面得益于政府越来越重视绿化,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数十年奠定的基础正在发挥作用。”达瓦欧珠说。
在雅鲁藏布江中段沿线,像达瓦坚参父子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有的开设苗圃,有的义务造林,有的改进种植技术,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雅鲁藏布江两岸越来越绿。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经过40多年努力,山南人民在雅鲁藏布江沿岸累计造林4500多万株。贡嘎县到桑日县之间,沿岸形成了长160公里、宽1.8公里、面积约45万亩的防护林带。
下游:林芝市墨脱县
探索生物多样之美
雅鲁藏布江在林芝市内转弯向南,滚滚江水在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上穿凿出一个“缺口”。在米林县、墨脱县境内,四五百公里的长度却有着3000多米的高度落差,在这里形成了又深又长的雅鲁藏布大峡谷。这一区域比同纬度其他区域气候更湿润,形成了茂密的原始森林。
时隔30多年,西藏林业调查规划院研究员刘务林又在墨脱县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赤斑羚。
脚下是湍急的雅鲁藏布江江水,头顶是悬崖峭壁。30多年前,刘务林就曾见过赤斑羚栖息此处。这次,他带着中国科学院墨脱地球景观与地球系统综合观测研究中心研究人员赵旺林一道“故地重游”,就是想看看是否能再遇到赤斑羚。
赵旺林介绍,极为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让墨脱和这里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成为科研工作者向往的研究地。
带着装备进入墨脱繁密的原始森林后,赵旺林仔细观察沿途树木和地表,留心动物留下的脚印、粪便和皮毛,并根据这些信息判断动物栖息和活动的痕迹,选择架设红外相机的点位。
峡谷内植被垂直带谱和植物多样性,同样吸引众多研究人员前往。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员徐波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墨脱时的场景——那是2015年,墨脱的第一条公路已经通车。但为了研究大峡谷区域的植被分布和植物多样性,他和研究团队依旧选择翻越多雄拉山,徒步走进墨脱。
墨脱的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艰辛。走在路上,无处不在的蚂蟥叮咬着徐波和他的队友。而更可怕的是沼泽,穿越多雄河无人区开展调查时,他们必须边走边寻找道路、跨越密林,还要实时提防沼泽。徐波说:“墨脱的峡谷里,有中国纬度最高的热带季雨林。而两岸高耸的山峰,则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垂直带谱——涵盖热带季雨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寒温带针叶林和高山灌丛、高山草甸等植被类型,这些都吸引着我们植物学研究者在此持续开展深入研究。”
本报记者 徐驭尧
《 人民日报 》( 2022年02月24日 第 1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