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厘岛到巴厘岛

“你签证什么时候到期？”S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回头问还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我。“等我数一下日历。”我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开始数起了天数。

两个月过得可真快，再过几天又得离开巴厘岛，找个便宜的地方转一圈了。查机票正好赶上国人出行的那几天，直飞吉隆坡比平时翻了一番。刷了无数次的价格，终于趁还便宜定下了从巴厘岛到龙目岛，呆两天再到吉隆坡的两程机票。

为什么要绕去隔壁的龙目岛？因为避开人群集中的巴厘，两程机票反而更便宜。既然不得不花这笔钱，当然是去人更少的地方看看更多的风景咯。

还没出发，S和我就因为三只猫而吵了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当初是你叫我掉头回去把她们捡回来的，你现在打算就这样把她们留在房子里？”

“她们是猫，有足够的吃喝，还要怎样？再说了，如果当初没有掉头，你说不定会因为没有救她们而懊悔一辈子，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吵完架，收拾了极少的行李，骑了半小时摩托车沿着海边到机场。国内航站楼外有几个小摊，要了个炒饭，分着喝了个大瓶啤酒，再坐了二十五分钟的飞机，在夕阳褪去最后一点余晖之前，我们降落在了龙目岛机场。

龙目岛

四十五公里的距离巴士从黄昏开到了夜黑透。一路少有村庄，灯光星星点点，近处是稻田椰影，远处是山脉。巴士晃晃悠悠开进了首府马塔兰，我盯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和生活，不想错过一丁点，像刚开始旅行那会儿一样。

当巴士在地图上开始偏离要去的方向时，我们从最后一排秒速奔到门口下了车。走了两步就是十字路口，清真寺就在街角，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游客，也没有遍布全巴厘岛的西式餐厅和Spa, 街对面的清真寺应该算是最高最华丽的建筑了。

一路走走停停，边吃边拍，走了差不多俩小时，在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提前订好的客栈。

没有在巴厘岛时隔壁邻居家三只狗有精神障碍似的半夜狂吠，我俩都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房间门口是个小院子，睡醒了坐在花草旁边喝下一大杯黑咖啡，准备去附近的市场逛逛就动身北上，去那像一串从金鱼嘴里吐出来的泡泡一样的Gili群岛。

马塔兰没有公交车，出行多靠马车Cidomo或这种看起来产于半个世纪前的双条车Bimo。

因为和S就要不要先换好零钱买好水再上车争论了一番，我说不要，他偏说要，气得我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怎么说呢？因为引擎大概是在座位下面，感觉像在大夏天点了个炉子烤火，还是个烧得特别旺的炉子。

司机大叔特别耐心地教了我一路Sasak方言，无奈我过耳就忘。到市场了告诉我们去码头的双条车就在对面，少补了我一块钱之后还叮嘱我数一数钱有没有找够，不知道是大叔数学太差还是演技太好。

市场外马车成群结队，车来车往。市场内穆斯林女人们带着色彩鲜艳的头巾，围着各色图案的纱笼，兜售自家打来的鱼，地里摘来的菜，院子树上熟透了的一串串香蕉和椰子。

双条车沿着海岸线开得飞快，上坡下坡。排气管太过老旧，坐在门口的我俩吸了一路尾气，到码头时感觉跟猛抽了半包烟一样。

公共交通船每天只有三班，快艇则随时都有，毕竟两者价格相差十倍，想省钱，就得有大把的时间，还好我俩多的是时间，也并没有要急着去哪里。

码头的沙滩边有不少小吃，成捆卖的煮花生一吃就停不下来。

快发船时工人们开始扛着各种东西上船，有建筑物料，有竹编的沙发，有被子和枕头。

Gili Meno是Gili三岛中最安静的，常住人口只有500人，岛中有一小湖，没有机动车，出行都是马车或自行车。南边有小浪，全岛适合浮潜。

租了辆自行车，半天便能环岛一圈。

原路返程，一切都颇为顺利，直到我把帽子忘在了去机场的路上。

机场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市场，有卖小吃的，卖玩具的，周边的村民会坐着马车带孩子来这里看飞机。附近除了机场什么也没有，我也只能这样理解了，特别是看到他们看飞机那么认真的时候。

航班延误两小时，在候机厅吃完辣到不行的飞机餐后，看大伙吃饱喝足了，又宣布延误两小时，也就是凌晨两点才能到吉隆坡。龙目岛为穆斯林岛屿，机场的餐厅都很人性化地分了吸烟区和非吸烟区，不过没酒卖。打发时间，S开始问我各种奇怪的问题，“这辈子要是都被困在这里了，你会做什么？”我想了想，既然离不开，没浪冲，没风景看，那就生无所恋了。“我会开始酿啤酒。”

凌晨三点到了吉隆坡机场，S的英国护照盖个戳就入境了，中国护照得另排一队，平时基本没人，直接出示下程机票就给中转签，那会儿排了十来个国人，速度还特别慢。

好不容易排到了，签证小哥和我唠了一会儿嗑之后问我从哪来，到哪去。我如实回答，小哥刚盖下中转签证章的手抖了一下，请示了上级领导，说你这不行。从印尼来，又回印尼去，不算中转，得办落地签，700块人民币。就这样我被卡在了吉隆坡机场。本来是为了签证而开始的烧钱旅程，又因为另一个签证多烧了一笔。

交钱后放行，买了机场到China Town的大巴票，凌晨五点发车，定好的客栈算是白给钱了。出了机场，在路对面抽烟，烟刚点着，警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扣了护照，说要罚款，不然开罚单自己去法院交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没花钱把护照给拿回来了。

我俩就这样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了China Town。修整了一天，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地方，巴厘岛。